自從美軍和VR“勾搭”以后，真的有點擔心世界和平了

文/VR次元 孫實（微信公眾號：qqtechvr）

從狙擊手到坦克駕駛員，VR正在改變我們?yōu)閼?zhàn)爭做準備的方式。

當你到達現(xiàn)場時，那個士兵的血壓已經(jīng)降到了很危險的水平，他的脈搏微弱幾乎摸不到。他的腳已經(jīng)炸飛，你能看到他的褲腿下模糊血肉。

這些都不是真的，只是一個電子游戲中的虛幻場景——你可能一直這樣提醒自己。但是，在這種生動逼真的恐怖背景中，你可能還是會有些恍惚。

你可能無法聞到硝煙的氣味，但佩戴著VR頭盔，你可以看到可怕的視覺效果。就在你慌張地拉扯止血帶的時候，想到附近的山丘后面可能就藏有敵方的一個狙擊手，只會讓你變得更加恐懼。

英國電子設計咨詢公司Plextek自1980年代后期就開始為英國政府國防部提供模擬訓練項目。該公司專門為軍方救護隊打造培訓計劃。

以前，他們會建造一些訓練間，為新兵提供一個模擬環(huán)境，讓他們嘗試如何在敵人的炮火下給傷員包裹傷口，或如何注射曲妥沙星酸，防止傷員在充滿硝煙的環(huán)境中出血。Plextek的醫(yī)療業(yè)務開發(fā)經(jīng)理約翰遜（Collette Johnson）說，修建這種訓練間需要花費數(shù)以百萬計的英鎊。然而，虛擬現(xiàn)實技術(shù)的興起為他們提供了一種更便宜、更靈活的解決方案。

“Oculus Rift商用產(chǎn)品推出后，我們看到了其中的機會，”她說。 “它的設計對用戶很友好、外形緊湊、方便消費者使用?！倍议_發(fā)工具Unity 有一個商店，里面有即用型的3D模型，包括坦克、槍、小屋和士兵，價格相對便宜，而且很容易使用。

約翰遜說，一個簡單的訓練VR模擬方案成本只有“幾萬英鎊”，相對于建造訓練間來說真是非常便宜。 Plextek向英國國防部展示了這項技術(shù)。 “他們對這樣的靈活性感到很驚訝，”約翰遜說。 “雖然我們第一個開發(fā)包中的圖像質(zhì)量并非完美無暇，但它的清晰度已經(jīng)足夠高，應該可以用來做培訓了。”

電子游戲和軍隊

電子游戲和軍隊之間的關系一向都很緊密。在1980年代中期，美國陸軍就對雅達利的《終極戰(zhàn)區(qū)》游戲進行過修改，讓它更接近于一種戰(zhàn)車的炮手控制裝置。

在那段時間，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署接觸了很多知名游戲開發(fā)者，請他們制作可以用來培訓士兵的電子游戲——比如他們找到了賽車游戲《B.C. Quest for Tires》的主創(chuàng)查克·本頓（Chuck Benton）。后來，美國海軍陸戰(zhàn)隊使用修改過的《毀滅戰(zhàn)士2》（Doom II）來訓練新兵。里克·艾斯明格（Rick Eisiminger）當時是建模和模擬辦公室（Modeling and Simulation Office）的負責人，他曾對《連線》雜志說，“我們的一個任務就是檢視現(xiàn)成的電子游戲，尋找可以教會士兵懂得戰(zhàn)爭藝術(shù)和科學的那種?！?/p>

2002年的免費PC游戲《美國陸軍》（America's Army）獲得了極高的人氣，它也被當作一種招聘和培訓工具來使用。在它發(fā)布的那一年，美國陸軍模擬、訓練和儀器指揮部（STRICOM）的高級科學家邁克爾·馬其頓（Michael R. Macedonia）說，在這個新的時代，新兵“在整個軍事訓練過程中都會遇到電子游戲”。

VR的到來似乎進一步加強了軍事訓練和游戲之間的關系。 “通常，參加我們培訓計劃的新兵年齡在16到24歲之間，”約翰遜說。

“那個年齡段的士兵已經(jīng)習慣了萬電子游戲，所以這是一種很吸引人的學習方式?！笔褂锰摂M模擬，他們還可以對參加者的表現(xiàn)進行詳細的監(jiān)控和跟蹤，就像《使命召喚》會記錄在比賽中發(fā)射的每顆子彈的準確度那樣。 “我們可以進行回放，讓參加者可以看看他們自己的表現(xiàn)的細節(jié)，這是一種高效低成本的培訓手段?！?/p>

Plextek不是唯一一個嘗試利用虛擬現(xiàn)實的軍事承包商。韓國DoDAAM開發(fā)了一套不同的VR程序。在其中一個程序中，用戶爬上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吊帶，然后打開Oculus Rift。屏幕上會出現(xiàn)模擬降落傘下降的視覺效果。用戶必須通過操作兩根繩索來引導自己進入著陸跑道，房間里還配備了工業(yè)風扇，用來模擬刮風的感覺。

另一個項目是用來訓練狙擊手和觀察員的。狙擊手躺在一個巨大的圓頂下面，圓頂上投射的是城市場景。觀察員使用Oculus頭盔，就好像是使用一個雙筒望遠鏡。他們舉著VR頭盔觀察場景，并向伙伴提供目標的位置。在2013年，一群加拿大士兵測試了一個團體VR訓練模擬程序，當時每個參與者戴著頭盔，被“瞬移”到了戰(zhàn)斗場景中。

如今美國和英國軍方都用Xbox控制器來控制無人機作戰(zhàn)。盡管如此，Plextek的團隊不希望在模擬訓練中使用商業(yè)電子游戲控制器。 “我們不想使用PlayStation或Xbox控制器，因為人們在游戲中習慣了使用這些控制器，所以它會讓使用者感覺好像是在玩游戲，”約翰遜說。

所以這個開發(fā)團隊選擇了Razer Hydra，它是一種雙手控制方式，使用者可以更自由地進行操作，更接近于實地操作體驗。約翰遜說，這只是一個臨時的解決方案。隨著微軟進一步開發(fā)Handpose這樣的技術(shù)，讓用戶可以通過手勢與計算機交互，Plextek相信模擬程序會變得越來越接近于現(xiàn)實?！爱斘覀儑L試將更復雜的動作引入模擬程序時，我們需要更精細的數(shù)字識別能力，”她說。

使用這個方法，評估過程也會變得更誠實。“在傳統(tǒng)的測試場景中，人們會采取一種‘應付測試’的方式來做出反應，而不是采取在培訓中學習和強化過的一種自然的方式。”約翰遜說，“但在虛擬現(xiàn)實中，人們往往會忘記自己是在參加訓練，因此不太會做出‘應付測試’的反應，而是會做出更加本能的反應，這有助于我們確定每個人在團隊中的最佳部署位置。”

醫(yī)療訓練只是Plextek目前為世界各地的國防部和其他軍事客戶開發(fā)的多個軍事訓練VR應用程序之一。約翰遜指出，用VR程序來訓練警察進行高速追蹤，訓練駕駛員在高度緊張的環(huán)境中駕駛坦克的效果都很好。

雖然作為訓練士兵的手段來說，VR非常有用，但是當事情反過來，戰(zhàn)爭類模擬程序被用來當作純粹的娛樂手段的時候，一些人會覺得有些別扭。因為那些看來起來理應很真實的戰(zhàn)爭類游戲，給我們展現(xiàn)的僅僅是當代戰(zhàn)場景觀中的一部分而已。

一些游戲玩家可能會對3000美元的夜視鏡非常熟悉，但是透過這種夜視鏡，我們通?？床坏綉?zhàn)爭真正的殘酷和恐怖。正如學者羅杰·斯特爾（Roger Stahl）在《Militainment Inc》一書中所說，電子游戲“越來越多地成為我們了解戰(zhàn)爭的媒介和隱喻”。

VR戰(zhàn)爭游戲也許可以用來訓練我們的士兵，但是當它們也在訓練我們的公眾的時候，那又意味著什么呢？

戰(zhàn)后心理治療，也得靠VR

除了讓士兵接受作戰(zhàn)訓練，用VR“安撫”士兵的心靈也成為美軍目前的一個探索方向。

從伊拉克和阿富汗回國的許多美國士兵都患上了“創(chuàng)傷后應激障礙”(以下簡稱“PTSD”)，嚴重影響了他們的正常生活。為解決該問題，南加利福尼亞大學(USC)一組研究人員正在從事兩個新的VR(虛擬現(xiàn)實)項目研究，旨在幫助這些患有PTSD的士兵重建生活。

這兩個VR項目分別為臨床VR沉浸式環(huán)境“Bravemind”和虛擬代理“SimCoach”，由南加利福尼亞大學創(chuàng)新技術(shù)學院(ICT)阿爾伯特·里佐(Albert Rizzo)博士領導的一個研究團隊在開發(fā)。

里佐博士在接受采訪時稱：“我在康涅狄格州的一個小城鎮(zhèn)長大，那里有一個‘退伍老兵之家’。有一天，我發(fā)現(xiàn)一個我認識的退伍老兵醉倒在商店門口。我就問父親，這是怎么回事。父親告訴我，他是因為戰(zhàn)爭而受到了傷害。那時我才意識到，軍事行動并不完全像約翰·韋恩(John Wayne)所飾演的那些軍事題材電影里所描述的那樣，充滿榮耀和榮譽。這件事讓我感觸頗深。”

數(shù)年后，在獲得博士學位、并在洛杉磯長灘市(Long Beach)“退伍軍人醫(yī)院(VA Hospital)實習后，里佐開發(fā)出了一套腦損傷和神經(jīng)心理學臨床實踐。一天，里佐發(fā)現(xiàn)一位大腦額葉損傷患者在認真地玩著他的Game Boy游戲機，這讓里佐突然意識到沉浸式游戲?qū)颊叩姆e極影響。

里佐說：“我的這位患者對游戲機欲罷不能，完全沉浸在游戲中。這是一位年輕的成年患者，之前無論進行何種認知訓練，都無法持續(xù)5分鐘以上。我當時就想，如果能利用新技術(shù)，我們的康復工作可能就會取得更顯著的效果?！?/p>

里佐稱，他最初的想法很簡單，就是想開發(fā)一款VR培訓工具，利用當前的游戲元素來幫助恢復患者的大腦功能。但在當時，這并不是一項簡單的任務。

他說：“這是一項極具挑戰(zhàn)性的任務。我花費多時間來試圖開發(fā)一套這樣的VR系統(tǒng)。不要忘記，回溯到20世紀，當時可用的VR技術(shù)還十分有限。”

2003年，里佐領導的研究團隊開始將注意力轉(zhuǎn)向利用VR來治療PTSD。他們的第一步工作就是改編Xbox游戲《全能戰(zhàn)士》(Full Spectrum Warrior)。

PTSD是指個體經(jīng)歷、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，或受到死亡的威脅，或嚴重的受傷，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后，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(xiàn)和持續(xù)存在的精神障礙。

里佐說：“帶著這樣的想法，我們獲得了投資。這讓我們有了足夠的資金從頭開發(fā)一些特定內(nèi)容，以滿足患有PTSD的退伍老兵的特定需求?！?/p>

幾次成功的測試驗證了里佐的理論，其原型產(chǎn)品就是今天的“Bravemind”，該VR研究項目如今還得到了多家美國陸軍研究資助機構(gòu)的支持。

這套VR系統(tǒng)的體驗是這樣的：在進行虛擬巡邏之前，我手里拿著一部經(jīng)過修改的M4式狙擊步槍(動作控制器)，頭上帶著索尼VR頭盔，耳朵上插著耳機(用來收聽里佐的指導)，站在一個內(nèi)置低音炮的四方形平臺上，面對著一個屏幕。

修改后的M4式狙擊步槍允許我按照里佐的指示在屏幕上移動，尋找能夠勾起以往記憶的最佳畫面。Bravemind包含多種背景選項，多種黑夜/白天燈光模式，以進行逼真的現(xiàn)實氣氛模擬，包括軍人、民眾和車輛的虛擬代理。

這套系統(tǒng)還擁有一個完整的聲音數(shù)據(jù)庫，這些聲音錄制于伊拉克。因此，我聽到的直升機的聲音，村民的聲音，都是真實的。桌上的一個小黑盒子里還散發(fā)著一種特別真實的氣味，讓我完全沉浸在戰(zhàn)場氛圍中。

我從未跟隨美軍去過阿富汗，因此，我也從未想過我會對這個國家的一個虛擬村莊產(chǎn)生任何不良反應。但是，當我看到一輛悍馬軍用吉普車從我身邊呼嘯而過，我腳下平臺里的低音炮發(fā)出的爆炸聲幾乎讓我失去平衡；幾名虛擬的阿富汗特工逃離現(xiàn)場，其中一位倒在我的面前，鮮血四濺；我的手指勾在扳機上，我的心怦怦直跳。我不得不承認，它真的能讓我們回憶起過去的創(chuàng)傷。

在臨床實驗中，士兵可能會被賦予一套Bio-Pac系統(tǒng)來追蹤心率、 皮質(zhì)醇水平等生物指標，或者是一套先進的大腦成像系統(tǒng)，然后在治療師的引導下進行康復訓練。這也是“暴露式”(Exposure)臨床理論的一部分，即把患有PTSD的士兵引入一個可控的沉浸式環(huán)境中，在這樣一個安全的環(huán)境下，讓患者慢慢回憶過去。隨著時間的推移，癥狀就會得到緩解，最終幫助他們重建一個更健康的生活。

里佐還解釋說：“在臨床上，當某人無法擺脫自己的創(chuàng)傷時，我們就稱之為‘消除失敗’，因為他們所經(jīng)歷的事件和各種刺激仍縈繞在他們腦中?！?/p>

Bravemind不是要刪除患者的記憶，而是要幫助患者修復受損的神經(jīng)網(wǎng)絡。里佐說：“我們事先會告訴患者，我們不是要刪除你腦中關于戰(zhàn)爭的記憶。這與勇氣、人類意志或性格無關，而是與大腦功能有關。在臨床實驗中，Bravemind已經(jīng)改善了PTSD的影響和癥狀，從而允許士兵重建生活?！?/p>

接下來，我又嘗試了虛擬代理SimCoach。“他”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退休海軍陸戰(zhàn)隊成員，梳著小平頭，說起話來心直口快。他配備了一套十分智能的自然語言工具，經(jīng)過短暫互動后，他能讓士兵更坦率的回答問題。

在填寫健康評估表時，士兵們在回答“是否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PTSD癥狀”等問題時，答案往往是否定的。但是，當他們與SimCoach進行短暫交流之后，答案就發(fā)生了變化。

SimCoach最常用的一個短句就是“我們這些人……”，瞬間拉近了與士兵們的距離。其目的就是鼓勵士兵們承認自己出現(xiàn)的一些問題，從而盡早接受臨床治療。

里佐說：“士兵們更原意將自己的遭遇和現(xiàn)狀告訴虛擬代理，而不是正在評估他們的醫(yī)生。向虛擬代理透露心聲，士兵們擔心的因素更少。因此，SimCoach十分有效?！?編譯/譚燃、Kathy)